梦境探测仪^

百分之几降雨概率

 

随笔,瞎写。 

破镜重圆。


后续:降雨概率百分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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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许是曾经在一起太久,在某个角度是双方粉丝都会感叹的令人惊叹的相像,但他们现在又一点都不相像,因为他们没在一起也太久。

 

他们确实是好久不见。



他们再一次重逢是在南宁的邕江边。

 

南宁是个特别奇怪的城市,消费高,却收入低,但不知为什么,奇异地吸引很多人一同聚集在这个白天热得要死,晚上也热得要死的城市。

 

到处都是外地朋友听说已久的吃食,马路这头有排成长队就为等一碗刚出锅的热气腾腾的老友粉,对面就开着一家话说是全广西最正宗的柳州螺蛳粉,在哪都是粉,在哪都是脱离不开的热意,也在哪都是扯着惹人发笑普通话的友仔。

 

余邃坐在路边扯下口罩埋头咬着根刀削面的时候,莫名其妙想起来时洛曾经和他说过,他特别喜欢看海,如果等到他们有空了,一定要把全世界的海洋都看一遍,绕过白令海峡处标志着亚洲和北美洲分界的岩石上说我爱你。

 

那个时候时洛还只是一朵会静悄悄躺在他怀里的小玫瑰,温吞又美丽,惹得他压根不舍得放手,惹得余邃恨不能用魔法把他变小,揣在兜里到哪都带着。

 

余邃说:“好啊,那我就在那里跟你求婚。”话音刚落,就被时洛又羞又气地捂住嘴,听他低吼说“你说什么呢!”余邃也不恼,笑眯眯地弯起像婉媚烟霞般柔和的眼睛,目光黏腻地胶在他脸颊上,叫他一点真实的火都发不出来。

 

然后跟往常无数次一样,他在余邃温柔暖融融的眸光下松懈了桎梏,时洛怯怯地放下手,再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似的被余邃笑着搂进怀里。

 

余邃顺着他的思路,也陪着他浮想联翩,说要把他们从海南带回来的石头丢进塞纳河,在多瑙河旁用手机音乐播放器放《贝多芬病毒》,再在尼罗河舀一壶水倒进密西西比河,各种奇奇怪怪天马行空还不切实际的想法都被他们在床上的角落说了个遍,说想去那边,也想死在这边,说要去这里把挖沙子到一米深,也说要去马里亚纳海沟捉月亮。

 

结果到头来他们却在全世界最平平无奇的江河之一的河畔相遇,真是奇妙至极。

 

邕江的夜晚有着与整个南宁的亚热带湿润季风气候格格不入的清凉,除非发疯跑步,否则只需要慢慢走就能体会到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的妙趣。

 

早先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个地方停留,也没想到会在别的地方分离又在这里重聚,总之各种鬼使神差重叠在一起,铸成了现在的局面。毕竟在他们宏大的旅游计划中,广西这种地方从来没出现在名单上过。

 

属实是阴差阳错。缘分妙不可言。

 

他们的曾经计划中有很多总览一切的蓝图,也有许多鸡零狗碎的日常琐碎,有与过去彻底的割裂,也有包含了对方的未来,可生活怎么可能一直按照完美无瑕的计划运行,脱离开幻想童话,要沿着两个人制定的未来路径走总要有人做出牺牲——或者是两个人一块儿。

 

就像沙漠里的海市蜃楼在旅途人的眼中总会消失,要么是因为异乡人就此在某个无人知晓的时刻闭上了眼睛,要么是因为饮下一杯水后清醒的意识将昏沉破晓,从此黑夜在人心与现实都不再。

 

他们终究还是负了太多人的期望分开,辜负了别人,也最终辜负自己。

 

余邃把湿漉漉的刘海往脑后一撩,从裤袋子里拿了包纸巾擦干净手指后双手插兜,在很远处就看见了他,彼时时洛正低着头咬着个手抓饼,银色头发已经长得盖住了眼睛,低下来显得他有点乖顺,不过余邃知道这人骨子里就是个叛逆少年。

 

他眼中的叛逆少年此时此刻嘴里含含糊糊地对经纪人说“好啦好啦陈女士,我明天就打道回府行不行,别催促我了”。

 

时洛咬了口被番茄酱包裹的鸡蛋,借着信号不好挂了电话,一抬头才看见一双幽深像海的眸子盯着自己,眼珠子圆溜溜的像玛瑙,眼尾是他朝思暮想的那样狭长,即使周围黑沉得像被大片阴云笼罩,他也总能捕捉到眼底那抹稍纵即逝的光亮。

 

好像在欲盖弥彰,余邃的眼睫盖下来,一根羽毛落在他的下眼睫,也像一朵朵白云覆在时洛心上,鲜红被洁白穿插,他被汗浸湿的运动衣上涸出一片浓重的湖泊,余邃递给他另一包餐巾纸,有礼地指指自己的脖颈,示意道,“擦擦。”

 

时洛神情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他脑中登时一片空白,艰难地想着:“……他在说什么来着?”

 

当初他和余邃在一起的时候天真愚蠢得可怕,时洛都快想不起来那究竟是几年前的时光。洗完澡后他身上虚虚搭着余邃的浴袍,仗着自己不用节食减肥笑嘻嘻地跑进余邃房间叫人,撒野般故意拖着声音说:“哥,你吃夜宵吗?”

 

那是个余邃正处于临进组的时候,正遵循着导演的叮嘱要好好保持身材不要太瘦也不要太壮,平时吃食都是按着营养师搭配的菜谱来,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破戒。时洛就是看准了这一点,特地来激他:“我点了好多好吃的,肯定有你喜欢的,咱们一起吧?”

 

余邃只会清清淡淡瞥他一眼,从嗓子眼发出一声轻飘飘的“哼”,下一瞬就伸手把他系得莫名死紧的衣带从床边拽过来,弄得他在床上打了个滚就趴在余邃膝盖旁,看他居高临下地对自己说,“亲我一下。”

 

时洛洗完澡后的眼睛像被蒙上了沆砀雾凇,氤氤氲氲的,弄得余邃看不清时洛漂亮的眸尾,他有些逗弄地轻扶时洛泪窝子,笑话他:“时洛,你知道你泪窝子有多浅吗?”

 

时洛愣了一下,随即炸毛:“你是不是笑话我呢!”

 

余邃故作无辜:“没有啊,我在夸你眼睛好看。”

 

时洛撇撇嘴,刚刚突然趴下来的时候鼻子都砸在床垫上了,这狗啃泥的滋味儿可不好受,他扭过头就倨傲地说,“不要。”

 

时洛又补充道:“不想亲你,你惹我生气。”

 

那个人的身影都还没从眼前完全消失,就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捏住下巴硬扯回去,连带着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腰,把他带起来摁在自己怀里,时洛抬眼望去就掉进了一双疏冷的黑曜石里,被狐狸精拴住心脏一般,余光将余邃做出的唇型收进眼底:“宝贝,亲我一下。”

 

时洛又想说“我不干”,就见余邃意味不明笑了一下,嘴巴被捏成“O”型,下一刻就被一枚带着红酒香气的吻侵略了唇舌,余邃平常很少让他喝酒,他也只能趁着余邃喝酒的时候朝他讨要几个吻,偷偷腥,尝尝鲜。

 

余邃哪能不知道他的想法,好多次都是默不作声地纵容,虽然口上不说时洛你真的还小还是少喝点,但接了一个吻之后就灌一口酒咽下去再继续亲的动作是为了什么,他们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眼前的余邃和记忆中做了什么事情之后汗涔涔的余邃逐渐重合在一起,时洛猛然摇了摇头过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走了神,着急忙慌用手抹掉在下颌上摇摇欲坠的汗珠,嘴里彬彬有礼:“谢谢。”

 

他打了个哈哈,觉得有点尴尬:“南宁是有点热,是吧?”

 

没人回答他,他自讨没趣,又闭上嘴。

 

时洛又把还未被拆开的卫生纸塞回余邃手里,站起身的同时抬起头控制好自己语气:“谢谢余老师的纸。这么晚了,我就先回去了,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这语气真的太疏离,弄得他自己都有些心酸。但他想利用这股子冷漠竭力掩饰一下一些呼之欲出的东西,比如说他还是很想爱他的事实。

 

余邃沉默不语,时洛自讨没趣,微微颔首准备转身就走。

 

忽然,一道声音划破漆黑得抹不开的墨夜,化作一束晨曦将他岌岌可危的围障捅个对穿——

 

“做吗?”

 

……

 

他掉下泪来,咬着余邃的肩膀,想骂他你怎么那么没情调,好久不见的第一句话不是轻声细语叙叙旧唠唠好久不见你还好吗,而是做吗,然后才顿了一下,匆匆忙忙添上一句“好久不见,时洛”。

 

泪水像鱼游弋逡巡于海洋中,从余邃肩窝一路流下,与他身上的汗混合在一起,分不清什么是什么,也像余邃和时洛本人一样,在交缠中早已分不清谁是谁。

 

他们许是曾经在一起太久,在某个角度是双方粉丝都会感叹的令人惊叹的相像,但他们现在又一点都不相像,因为他们没在一起也太久。

 

他们确实是好久不见。

 

他们各走各路太久,已经好久没见过面。

 

“我看了你最近的那个采访,《惹火》的,他们有没有和你说,上一个接受采访的人,是我?”

 

时洛把头埋在他脖子旁边,悻悻道:“说了。”实际上他们如果不说,他也知道。有谁会不知道呢。

 

“那么他们没有让你接受回答我留下的问题么?”余邃含混不清道:“我的问题,你都不回答?”

 

他看了自己的采访,这让时洛有些受宠若惊。又惊又喜。

 

时洛沉默片刻,“可能是被剪了吧。”

 

他没有说自己有没有回答,只说了可能被剪了。

 

余邃若有所思,想继续追问的欲望涌起来又被压下去,而时洛不再吭一点气。

 

两人相对无言,时洛的眼光向上挪到余邃的肩膀上,借着室外昏暗的灯光看了看,他好像是比以前黑了点儿。

 

时洛比较着记忆中的肤色,暗暗叹息道,时间过得快极了,总是提醒着他回头了就要想起舍不得忘却的往事,然后衬得他更加心痒难耐,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点什么。

 

他把眸子抬了下,本来都要开始走神了,身前人动作挣动了下,时洛的眼睛就被迫换了另一个地方盯着,落在酒店的窗户上的雨滴已经不再被更新换代,他脑中迟缓地转了个弯,默默太息道——

 

有点可惜。

 

外面雨停了,他们应该又要分道扬镳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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